史上最奇葩的性病治疗

二期梅毒的症状表现，出自《新的自然疗法》（De nieuwe Natuurgeneeswijze），1923年

四月是个繁忙的季节。更重要的是，这个月还是性病防治月（STD Awareness Month）。在现代，人们理所当然地以为现代医疗技术能有效治疗大多数性病，抗生素可以治愈淋病或衣原体等感染疾病，抗病毒药物是治疗生殖器疱疹等疾病的利器。人们似乎还以为前人早就能有效治疗性病了。但真相是，治疗性病的有效方法还是医学史上的新“角色”，才登台没多久。

阿尔布雷特•丢勒笔下的梅毒患者，在当时，这种疾病被认为和占星术有关。1496

现代性病是否和古时候的性病一样？这些疾病是否在近几百年才出现？这都是非常有趣的谜题。许多性病症状也可以由其他疾病引发，如果古代医学记录不够准确，那我们就只能靠猜了。不过，有很多证据表明，从很久以前开始，人们就开始遭受性病的折磨，这些性病和今天的性病相同或相似。他们寻求有效的治疗方法，希望能找到像现代这样有效的药物。但早期的那些药物就是些盲目的尝试，毫无用处，如服用牛角粉、用书拍打生殖器。

请注意：下列历史疗法无效！如果您怀疑自己患有性病，请去医院看医生，接受检查。如有必要，请在医院接受适当的治疗。

古埃及人：檀香油和牛角粉

要讨论历史上性病的治疗方法，我们首先要确定他们是否真的是在讨论性病，而不是是其他疾病。这也是一大难题。古代不像现代，划分了各科，我们实在没办法百分百确定。但一些学者表示，古代埃及的一些文字记录，尤其是医学纸草文稿，如埃伯斯纸草文稿（Ebers Papyrus），都显示出明显的趋势：当时的人们想方设法想要治疗那些与性接触有关的疾病。

部分埃及医学以法术和咒语为基础，希望能驱赶疾病的“恶魔”，但也有证据表明，古埃及人希望能寻求切实的治疗方法，缓解病患的痛苦。弗朗乔•格鲁伯（Franjo Gruber）教授和其他几名克罗地亚医生在《古代到文艺复兴时期的性病史》（History Of Venereal Diseases From Antiquity To The Renaissance）一文中解释说，埃伯斯纸草上提到用檀香油来缓解尿道感染，那可能就是一种性病。

对此，学界还有很多其他声音。医学史学家朱迪特•福劳伊（Judit Forrai）告诉我们，埃及人会用各种药膏、油膏治疗生殖器“问题”，这些药膏、油膏由药草、大蒜制成，可能还加了一点点牛角粉。

古希腊人：重量疗法和热铁疗法

根据福劳伊的说法，古希腊和古罗马人都很清楚性病的潜在风险，特别是性工作者所面临的风险。他们常常用油冲洗、清洁生殖器，试图避开这类风险。除此之外，他们还会用一些更为极端的方法。

古希腊小亚细亚西岸有一座重要的贸易城市，叫以弗所（Ephesus）。那里的医师索拉努斯（Solanus）认为，性病患者的身体非常虚弱，需要重新增强活力；他认为淋病是精液或体液过量引起的问题，建议淋病患者在身上绑上铅块，“帮助”身体恢复健康。

如果你想真正了解那个时代的药物的话，我们就得来谈谈疱疹的治疗方法。疱疹的相关记录可以追溯到古希腊，疱疹这个词herpes本身就是希腊语，但罗马医学作家科尼利厄斯•奥卢斯•摄尔修斯 （Aulus Cornelius Celsus）对治疗疱疹性溃疡的建议可能才是最让人痛苦的。公元一世纪，他写下了一篇著名的医学论文。他在论文中写了什么？他说要用热铁烧灼所有的疱疹，进行消毒。

几百年来人人都用的疗法：水银疗法

在人们知道水银的毒性之前，水银（汞）一直是人类治疗梅毒初期患者最广泛的方法之一。梅毒曾经被称作“丘比特病”。有证据表明，中国古代就曾使用过水银疗法；公元前2637年的一本中国古代医疗著作中似乎就提到了水银疗法。这本书的作者是个皇帝，他推荐用水银治疗梅毒（译者注：作者此处提到的公元前2637年的这本著作，可能是《黄帝内经》。学界有观点认为，中国历法诞生于公元前2637年，为黄帝所创；《黄帝内经》相传最初为黄帝所创，但真正成书要到西汉时期，由中国历代医家传承增补而成）。但是，直接将水银用在皮肤表层，以及水银的其他用法，都是欧洲治疗梅毒的主要方法。在很长一段时间里，从贵族的医生到军队都在使用这种方法。

除了水银之外，16世纪左右的欧洲人也会用其他东西治疗梅毒：圣木或铁梨木。这是印度西部一种会开花的树，人们认为这种树具有神奇的属性。当时的大多数医学论文都推荐将这种树入药。不幸的是，这种树完全不对症，只能用作效果温和的泻药。

13世纪的意大利：水蛭疗法和尿道冲洗法

意大利萨勒诺的罗杰（Roger）在医学史上是个大人物。13世纪，他在意大利写下了第一本实用手术指南。虽然以现代观点来看，尤其考虑到当时并没有麻醉药这一点，他在书中给出的建议大多都非常愚蠢、恐怖，但他在当时还是走在了医学的最前沿。他也曾经研究性病，建议患者要么采用水蛭疗法，让水蛭附在身上吸血，要么采用格鲁伯教授所谓的“尿道冲洗法”。采用这种疗法的话，医生会把器械塞进尿道，不仅不会缓解任何病痛，当时还没有把医疗器械要消毒的意识。如果是我，我宁愿选水蛭疗法。

中世纪的欧洲：铅液疗法和处女疗法 

还记得索拉努斯和他的铅重疗法吗？他的想法虽然很是愚蠢，但并没有完全消失在历史的更迭中。到了中世纪，欧洲的医学作家跟着他们的前辈亦步亦趋，仍然把铅、泻药、蒸汽浴和其他疗法作为治疗性病的选择。有医生建议采用铅液疗法，把布条浸入含铅的液体，然后把布条盖在患者身上。这种“出汗布”的疗法非常常见，但好像并没能让谁重获健康。

文艺复兴时期之前，人们还相信一种很无耻的疗法：“处女疗法”。他们认为和处女做爱，处女的贞节可以帮他们获得抵抗力，摆脱性病。由此引发了各种可怕的事和犯罪行为，从虐待儿童到16世纪意大利的荒谬传言：和非洲女人上床包治百病。这真是很不要脸。

古代法国（有待查证）：书打生殖器疗法

如果你不幸患上淋病，生殖器就会开始化脓。淋病的俗称the clap，可能是来源于一种更为古老的疗法：拿东西狠狠地拍打患者的生殖器，把生殖器里的脓打出来。

这种疗法一定很痛苦。不过并没有明确的迹象表明它就是淋病俗称“the clap”的来源，这个绰号也可能来自古法语中妓院这个词。由此看来，我们真的应该好好感谢现代医学。

19-20世纪：砷、银和熏蒸疗法

19-20世纪，人们一直在寻找更好的疗法治疗性病，包括淋病。不幸的是，青霉素和抗菌剂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走上历史的舞台：到1928年，弗莱明才发现了青霉素。在这一时期，医生们提出了一系列治疗的想法和理念。以现代角度来看，这些疗法可能会让人觉得不太舒服。

水银疗法依然很受欢迎。医生们在寻找更有用的东西代替水银时，创造了金属混合物：银和金受到医学界的重视，砷和锑也是如此。他们尝试了硝酸银（有毒）、熏蒸技术（一定不舒服）和印度尼西亚的辣椒荜澄茄（无毒，但也无用），希望能治疗梅毒。医生们纷纷在异国他乡寻找“神奇”的治疗方法，这种趋势过了一个世纪才真正消失。

19世纪的英国：强制监禁（仅针对女性）

19世纪，英格兰十分关注性病，特别是它对士兵的健康危害。但问题在于，他们认为性病的传播完全是性工作者的错。他们开始制定一系列法律，包括19世纪60年代的《传染病法》（Contagious Diseases Acts），将性工作者及性工作定为刑事犯罪。只要有警察认为或者怀疑某个女性是妓女，无须征求她的同意，警察就可以强制要求她进行性病检查。如果她的确患有哪种性病，她就会被送到“小黑屋”里接受治疗。如果她拒绝，她就得坐一年的牢，没办法赚钱，也没办法出去。

后来，全国妇女组织成立，成千上万的妇女投身废除运动，挑战因《传染病法》而发挥作用的男权中心，要求废除《传染病法》。10年之后，她们终于取得了胜利，《传染病法》终于被废除。但对我们来说，警钟依旧要长鸣：在治疗性病的领域我们走过多少歪路？当性病的话题再次进入公众的视野，还会出现多少残忍、无耻、无知的人？如果你听到有人用说教、羞辱的语言谈论性病时，请记住：这些态度就像是想用书拍打生殖器来治性病一样，都应该也必须属于过去。